“以静待动,方为上策!”
1949年11月,广西战役的关键时刻,前线指挥官陈赓正焦急地提出自己的方案。
但他面对的,是来自后方指挥部林彪的一封电报,上面的命令截然相反:主力北上,主动出击!
陈赓瞬间“心里发慌”,他觉得这是个圈套,一个放跑敌人的致命圈套。
一个要“守”,一个要“攻”,两条截然不同的命令,到底谁才是对的?
01 咱得先把时间往前倒一倒,倒到1949年10月。那时候,广东战役打得是摧枯拉朽。陈赓的第四兵团,那真是猛虎下山,10月14号就把广州给拿下了。广州一丢,余汉谋集团就散了架,残兵败将四处乱窜。往哪跑呢?大部分都一头扎进了广西。广西是谁的地盘?“小诸葛”白崇禧。
白崇禧这时候手里还有点本钱,桂系的几个主力兵团还在。余汉谋的残部跑过来,虽然是残兵,但好歹也是兵,白崇禧就想着把他们收编起来,在广西这最后的地盘上,再跟解放军掰掰手腕。这时候,陈赓的部队刚打下广州,连城门都没进,直接就往西追,咬着余汉谋的尾巴不放。这可把林彪给“吓”一跳。
林彪当时是华中军区司令员,节制指挥四野和二野的陈赓兵团。他一直盯着地图,一看陈赓追得这么猛,就有点担心。为啥呢?因为广西那边情况不明啊,白崇禧的主力都在那窝着呢,你陈赓一个兵团(虽然很猛)这么孤军深入,万一被白崇禧抓住机会反咬一口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。所以,林彪就给陈赓发了封电报,大意是说,你要是追不上了,就别追了,安全第一。
这事后来被好多人拿出来说,哎呀,林彪和陈赓在广东战役就有分歧了。这纯属扯淡。林彪那完全是出于对友军的关心,他只是提个建议,根本没有下死命令。陈赓啥反应?他坚持要追。林彪一看,行,你坚持追,那我就支持你。等到陈赓在两阳地区(阳江、阳春)打了个漂亮的两阳围歼战,把余汉谋的几万人马吃掉了,林彪是第一个发来贺电的,称赞这是“伟大胜利”。这俩人合作,在广东战役阶段,那是相当愉快,没毛病。
但广东战役打完了,不代表就完事了。白崇禧的主力还在广西,余汉谋的漏网之鱼也跑进了广西。这帮人加起来,还有10多万人。不把这些人解决,华南就不算真的安稳。于是,广西战役,被提上了日程。这回,总指挥还是林彪。他虽然人在武汉,但眼睛死死盯着广西的地图。1949年11月4日,林彪提出了广西战役的整体设想。
这个设想,说白了,就是“关门打狗”。广西这个地形,白崇禧想跑,无非就两条路。第一条,往西,跑进云南,再从云南溜到国外去。第二条,往南,跑到雷州半岛,从海上溜。林彪的部署,就是针对这两条路来的。他把大军分成三路:西路军,由38军和39军组成。这俩都是四野的王牌主力,任务就一个:堵死敌人往云南跑的路。南路军,就是陈赓的第四兵团。任务也一个:堵死敌人往雷州半岛跑的路。
北路军,由40军、41军、45軍组成。他们是中路的主力,干啥呢?他们不先动。林彪的精髓就在这:北路军要等。等啥?等西路军和南路军先把门关上。等西路军到了云南边上,南路军到了雷州半岛边上,两扇大门“哐”一下关死了,北路军再从中路猛推,强力推进。这样一来,白崇禧这10多万人,就成了瓮中之鳖,只能在广西这个大“瓮”里被动挨打,跑都没地方跑。这个部署,可以说,是滴水不漏。
02 计划是完美的,但打仗嘛,总有意外。意外来自哪?还是陈赓。陈赓的南路军,打得太快了。在林彪的设想里,西路军和南路军,你俩是“关门”的,步调得一致。你好比俩人抬一个大柜子,你这边快了,他那边慢了,这柜子不就歪了吗?歪了,敌人就会从缝隙里溜出去。你俩得一起使劲,以差不多的速度,把门关上,这才能把敌人堵死。
但陈赓的部队,在广东战役刚打完胜仗,士气高涨,战斗力又强,一开打,那真是拦不住。眼瞅着南路军就要冲到玉林、博白一线了,可西路军那边,因为路途远、山路多,进度明显慢了一拍。这下,南边的门快关上了,西边的门还开着呢。白崇禧又不傻,他一看南边过不去了,那不就一窝蜂全往西跑了吗?
林彪又开始“担心”了。11月8日,他不得不给陈赓发电报,又“踩刹车”了。这回不是建议了,是命令:适当地停一停,等一等西路军的兄弟。陈赓一看这电报,秒懂。都是老江湖了,知道这是要控制节奏,协同作战。他立马让13军主力停在茂名,14军主力停在阳江,15军主力停在德庆、罗定地区,原地待命。这一下,南路军的推进速度,总算是降下来了。这个小插曲,再次证明,林彪和陈赓在指挥上是能够互相理解、步调一致的。陈赓虽然是悍将,但绝对服从大局。林彪虽然是指挥,但也充分尊重前线。
但他们都没想到,真正的考验,和真正的分歧,很快就要来了。对手白崇禧,这个“小诸葛”,可不是吃素的,他要开始出招了。时间推到11月12日。广西战役已经开了快一个星期了。白崇禧在干嘛?他也在看地图,他比谁都急。他发现解放军的西路军在猛攻,南路军在逼近,北路军也在蠢蠢欲动。“关门打狗”的态势,他看明白了。他必须跑。往西?西路军是四野的王牌38、39军,不好惹。那就只能往南!往南,去雷州半岛,那里离海南岛近。
林彪敏锐地察觉到了敌人的动向。他判断,白崇禧不甘心被围歼,他要拼命了,他要集中兵力,先狠狠打击南路的陈赓兵团,打开一个缺口,然后全力向雷州半岛撤退。这个判断,在当时看,是需要极大魄力的。因为白崇禧的兵力是分散的,他怎么就敢断定敌人一定会主攻南路呢?但林彪就是敢。他不但判断了,而且立刻调整部署。他果断电令陈赓:你那14军、15军,别在阳江、德庆待着了,立刻向茂名集结!和你的13军会合,准备全歼南下之敌。
不光如此,他还给邓华的15兵团下令,马上派1到2个师,也去德庆,归陈赓指挥,配合作战。13军本来就在茂名,林彪这道电令,等于是把茂名当成了一个决战的“T台”。他要把陈赓的兵力,全都砸在茂名这个点上。到了11月13日,林彪的命令更加细化。他电令南路军,向茂名、信宜方向集结。同时,他把四野自己的43军,也调动起来,急进至信宜东北地区。
这一下,南路的兵力就非常雄厚了。陈赓的13、14、15军,再加上邓华的部队,再加上四野的43军。这几乎是把能调动的机动兵力,全往南路压上去了。那西路和北路怎么办?林彪的电令是:西路军和北路军,你们的行动,都要以“策应南路军作战为要”。什么意思?就是说,从这一刻起,广西战役的重点,彻底从“三路并进”变成了“南路决战”。西路和北路,都成了“助攻”,陈赓的南路,才是“主T”。所有的压力,所有的资源,所有的聚光灯,一瞬间全都打在了陈赓和白崇禧的身上。
03 白崇禧的压力,瞬间拉满。他本来是想打陈赓一个措手不及,结果发现陈赓那边不但没慌,反而兵力越来越多。他知道,林彪看穿了他的意图。但白崇禧不愧是“小诸葛”,他没有退缩,反而决定将计就计,明着跟你打!你不是看穿我要打南路吗?行,那我就跟你明着打!
11月21日,白崇禧调整了部署。他把手里的兵力分了分:用17兵团和第1、第10兵团,掩护两翼的安全。然后,把他最精锐的桂系主力,第11兵团和第3兵团,组成了“南路攻击”的铁拳。他这个“南路攻击”的目标非常明确:第11兵团主力,攻击信宜。第3兵团主力,攻击茂名、化县。另外,把从广东逃过来的余汉谋残部,编了个第4兵团,让他们去打廉江,算是策应。
白崇禧对这个“南路攻击”有多重视?他亲自跑到前线,给各级将官开会动员。他说的很直白,这次行动,关乎生死存亡。这就好比攒钱防老,结果全拿去赌最后一局,他宣称,胜则大量美援立即可获,败则涂地。这话说得,那真是带着悲壮了。赢了,就有美国的援助,还能接着玩。输了,那就啥也不是,直接没戏了。白崇禧把他所有的宝,都压在了茂名和信宜这两个点上。他这是要用桂系最锋利的矛,去戳穿林彪布下的口袋。10多万人的命运,就看这一锤子了。
消息传到林彪的指挥部。白崇禧要狗急跳墙了。林彪的反应是什么?他很冷静。兔子急了会咬人,狗急了,更加得小心。但林彪的思路是,我们不能被动地等着狗来咬,我们应该主动迎上去,把这条发疯的狗给打趴下。11月22日,林彪发出了那封在战史上引起巨大争议的电报。这封电报,就是发给南路总指挥陈赓的。电报的核心内容,是对陈赓兵团的部署,进行了极其大胆的调整。
林彪要求:第一,陈赓的13军,拆开用。留1个师,在廉江。第二,13军剩下的2个师,立刻北上,去合江地区,任务是钳制敌人的张淦兵团和余汉谋兵团。第三,也是最关键的,陈赓的14军和15军,这两个军的主力,不能待在茂名了,要立刻北上,去和43军会合,合力围歼正在攻击信宜的鲁道源兵团(就是白崇禧的第11兵团)。
这封电报,陈赓才看了一眼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用他自己的话说,就是“心就发慌了”。为啥发慌?因为林彪的这个部署,在他这个前线指挥官看来,简直是……太冒险了!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。陈赓的担忧,主要集中在几个点:第一,廉江。廉江那是白崇禧和余汉谋都要打的地方,你林彪就让我留1个师?1个师才多少人?一万出头。对面余汉谋的第4兵团,虽然是残兵,但好歹也有好几万人。这1个师放那,不是给敌人送菜吗?万一廉江丢了,敌人从西南方向跑了,这责任谁负?
第二,北上。你让我14军、15军主力都北上,去打信宜的鲁道源。可茂名怎么办?茂名是白崇禧第3兵团的主攻方向啊!我主力一走,茂名空了,白崇禧的第3兵团不就轻轻松松占了茂名,然后直插雷州半岛了吗?这不等于我亲手把南边的大门给打开,放敌人跑路吗?
04 陈赓越想越不对劲。他放下电报,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。他开始怀疑林彪的判断。他觉得,白崇禧这个“小诸葛”,不可能这么傻,明知道我南路兵力雄厚,还拿主力来硬撞。白崇禧在茂名和信宜搞出这么大动静,肯定是“佯攻”!是假的!
他真正的意图,是声东…西,他把我的主力(14、15军)调往北边的信宜,然后他的主力,肯定会从我兵力薄弱的廉江、化县(茂名南边)一带,突然杀出来,往西南跑,直奔雷州半岛。这才是白崇禧的真实意图!林彪的这个命令,恰恰就中了白崇禧的调虎离山之计。你让我13、14、15军主力全都往北(合江、信宜)运动,这不就拉大了我和白崇禧主力(假定在西南)的距离吗?等我反应过来,敌人早就跑没影了。
基于这个判断,陈赓认为,当前的局势,根本不应该主动出击。你一动,就错了。不动,才是最好的。他提出了自己的方案,核心就四个字:“以静待动”。啥意思?就是我陈赓的第四兵团,主力就待在茂名、廉江、化县这一带,哪也不去。我就像一颗钉子,死死地钉在白崇禧南逃的必经之路上。我以逸待劳。你白崇禧不是要跑吗?你从哪跑,我就在哪堵着你。你佯攻信宜?我不理你。你佯攻茂名?我也不理你。我就等着你主力露头,你一露头,我就用我全部的兵力,一口把你吃掉。
这,就是陈赓的方案。一个“守株待兔”的方案。他把自己和林彪的分歧,清清楚楚地写进了回电,发给了林彪。这是广西战役中,林彪和陈赓,唯一一次,也是最严重的一次“战略分歧”。一个要“主动出击”,一个要“以静待动”。两个“战神”,对同一局棋,下出了完全不同的解法。
电报传回武汉。林彪看着陈赓的回复,陷入了沉思。陈赓的顾虑,有没有道理?太有道理了。站在一个前线指挥官的角度,陈赓的“以静待动”,是最稳妥、最保险、最不容易犯错的打法。毕竟,对手是“小诸葛”白崇禧,他玩“佯攻”和“声东…西”的把戏,那真是炉火纯青。万一林彪判断错了,白崇禧真是佯攻,那陈赓主力一北上,后果不堪设想。
但是,林彪,他不是一般人。他盯着地图上的情报,他坚信自己的判断。白崇禧不是佯攻,他就是主攻!他就是要打茂名和信宜!为什么?因为白崇禧已经没时间了。他要是再玩“佯攻”,再绕圈子,等西路军和北路军的口袋扎得更紧,他就彻底走不掉了。他唯一的生路,就是用最快速度,在南路撕开一个口子。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“佯攻”上。所以,他打茂名和信宜,就是他的全部家当,是他最后的挣扎。“以静D待动”?不行!
这事儿吧,就卡在这了。林彪在后方当总指挥,陈赓在前面顶着炮火,后方的看全局,前线的看细节,但命令就是命令,最后还得执行。林彪的回复很快,而且不容置疑:维持原判,立即执行!
陈赓,作为一名军人,在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被驳回后,他没有再争辩。服从命令,是军人的天职。他立刻按照林彪的部署,开始调动部队。13军1个师钉在廉江。13军主力北上合江。14军、15军主力,立刻向信宜方向开进,准备配合43军,打鲁道源。就在陈赓的部队开始运动的时候,狗,真的咬上来了。最先接火的,是廉江。余汉谋的第4兵团,那群残兵败将,果然朝着廉江扑过来了。陈赓留守的那1个师,顶住了吗?顶住了。而且顶得绰绰有余。陈赓的担心,在廉江方向,被证明是多余的。余汉谋这帮人,就是乌合之众,战斗力弱得掉渣。他们所谓的“攻击”,更像是在糊弄白崇禧。廉江,不是主战场。
05 真正的主战场,在茂名和信宜。就在陈赓的14军、15军主力刚开始向信宜方向运动时,白崇禧的第3兵团和第11兵团,这两个桂系精锐,已经和我们在茂名、信宜地区的部队,狠狠地撞在了一起。白崇禧疯了一样,催促部队猛攻。他知道,这是他最后的机会。鲁道源的第11兵团,猛攻信宜,企图打开北上的缺口。张淦的第3兵团,猛攻茂名,企图撕开南下的通道。战况一度非常激烈。
但是,白崇禧很快就绝望了。他发现,他打的不是解放军的“薄弱环节”。他一头撞上的,是林彪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一块“铁板”。林彪的部署,在这一刻,显现出了它真正的威力。他为什么要陈赓的14军、15军北上,去和43军会合?因为他要“集中兵力,破敌一翼”。
白崇禧把兵力分成了两路(一路打信宜,一路打茂名),他还分了兵力去打廉江。他犯了兵家大忌:分兵。而林彪在干嘛?他在“合兵”。他把陈赓的14军、15军,和四野的43军,这三个主力军,合在了一起。这三个军加起来,足足有8个师的兵力。而白崇禧的第3兵团和第11兵团,加起来才多少?4个师。
8个师打4个师。这是什么?这不是打仗,这是优势太大了。白崇禧以为他是在“攻击”,其实他是主动把自己的主力,送到了林彪的“包围圈”里。鲁道源的第11兵团,在信宜地区,被14军、15军和43军组成的铁拳,打得当场崩溃。张淦的第3兵团,在茂名地区,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。“小诸葛”白崇禧的“南路攻击”,在林彪的“集中优势兵力”面前,被打得七零八落。广西战役,最关键的一战,就这么结束了。白崇禧的主力,第3兵团和第11兵团,被基本歼灭。
这场战役,后来被载入史册。《全国解放战争史》在总结这场胜利时,是这么说的:“以4个师钳制敌主力,而以8个师置于右翼突击敌一翼,这个部署是在南路敌我兵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取得胜利的重要原因”。这段话,说的就是林彪在11月22日那天的那个“神操作”。他用13军(和邓华的部队)总共4个师,在廉江、合江一线,钳制住了余汉谋和张淦的侧翼。然后,他集中了14军、15军、43军,总共8个师的绝对优势兵力,去“突击”白崇禧只有4个师的“一翼”(第3和第11兵团)。这个部署,被证明是“运筹帷幄”和“料敌如神”。
陈赓的“以静待动”错了吗?在当时的情境下,没错。那是最稳妥的办法。但林彪的“主动出击”,是更高一个维度的打法。他不求“稳妥”,他求的是“全歼”。他不是要“堵住”白崇禧,他是要“吃掉”白崇禧。从后来的结果看,陈赓的担心,比如廉江守不住、主力北上太慢,全都是多余的。在广西战役中,国民党军总兵力约11万人,我军兵力为15.3万人,从整体看,兵力优势并不算绝对。但林彪,硬是通过精妙的指挥和调动,在决战的局部,打出了8打4的绝对优势。这,就是指挥艺术。
这场广西大决战,白崇禧的桂系主力基本被打光了。他那个“胜则美援立至,败则涂地”的动员,最后应验了后半句。他本人呢,带着几个残兵,最后还是从海上狼狈地跑了。但他的政治和军事生命,在茂名和信宜被林彪的8个师碾碎的那一刻,就已经宣告结束了。
那年白崇禧已经69岁了,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去亡妻坟前待着,风雨无阻。 马佩璋走了之后,白崇禧整个就像丢了魂一样,人都蔫了。 结果四年后最靠谱股票配资平台,也就是1966年12月2日,他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卧室里,死因到现在也没个准信。说白了,他老婆一走,他的精气神也就跟着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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