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政局门口,风刮得人心头发凉。赵兰趾高气昂地站在一旁,不时催促着:“快点签字!早签早利索!”她女儿王琳眼眶泛红,低头不语。而我,李明,一个被丈母娘念叨了三年“配不上”的镇上小科员,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。三年的婚姻,在岳母的眼里,不过是一场我高攀的闹剧。她不知道,这场闹剧,从一开始,我就是导演。
01
夏日的午后,民政局门前那棵老槐树下,蝉鸣声声,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尴尬。赵兰,我的丈母娘,一身华贵的旗袍,领口绣着暗金色的牡丹,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有钱人。她下巴微抬,鼻孔朝天,目光像X光一样,恨不得把我从头到脚扫描一遍,找出更多能用来鄙视我的证据。
“王琳,你还磨蹭什么?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,早离早解脱!”赵兰的声音尖锐,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。她的嗓门,自从三年前我娶了她女儿王琳进门后,就如同设定了最高音量,从没为我调低过半分。
王琳站在我身边,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,眼底泛着红血丝,显然是昨晚又哭了一夜。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,素净得像一朵即将凋零的百合。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,她的手几次想去握我的,最终都无力地垂下。
我看着她,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三年,我们曾有过温馨的瞬间,也有过争吵和妥协。但更多的,是被赵兰无休止的干涉和贬低所笼罩。
“妈,您小声点,这是民政局门口。”王琳终于忍不住,低声提醒道。
“小声什么?事实就是事实!”赵兰的音量不降反升,她指着我,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厌恶,“看看他这副窝囊样!一个破镇政府小科员,一个月三四千块钱工资,养活自己都费劲,还想养活我女儿?当初真是瞎了眼,才让你嫁给这种人!”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衫,和赵兰那身昂贵的旗袍形成了鲜明对比。这三年,我一直扮演着这个“窝囊”的角色。在镇政府,我兢兢业业,但从不争功。领导安排的活儿,我都能干得漂亮,却从不主动邀宠。同事们觉得我没什么野心,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。丈母娘更是觉得我一无是处,除了那张还算周正的脸蛋,和当年在大学里唬住了她女儿的几句甜言蜜语,一无是处。
“李明,你怎么不说话?”赵兰见我沉默,更加来劲了,“是不是心虚了?识相的,赶紧签了字,滚出我女儿的生活。我王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,但也绝不能让女儿跟着你这种废物吃苦!”
我抬起头,迎上她那双充满轻蔑的眼睛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:“妈,您说得对。我是个废物,配不上王琳。所以,我来签字了。”
我的声音很平静,没有一丝怒气,也没有一丝反驳。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,反而让赵兰愣了一下。她原以为我会据理力争,甚至像以前那样,试图挽留。她早已准备好了一堆刻薄的话语,等着将我驳斥得体无完肤。
“哼,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。”赵兰回过神来,语气更加得意了。她瞥了一眼王琳,眼神中带着胜利者的傲慢,“王琳,你看,这就是你当初非要嫁的人!现在知道了吧,妈都是为了你好!”
王琳咬着嘴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她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失望,有不甘,但更多的,似乎是无能为力。
02
三年前,我认识王琳的时候,她还是大学里那个清纯善良的校花。我那时是学校社团的骨干,组织过几次大型活动,和王琳有过几次合作。我长得不差,成绩优异,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,同学眼中的好榜样。只是我的家庭背景平平,父母都是普通工人,从小我就懂得低调做人,不露锋芒。
王琳的家庭条件很好,父亲是市里一家大型企业的中层领导,母亲赵兰则经营着一家小型美容院,收入颇丰。两人恋爱后,赵兰对我的背景极度不满。她嫌弃我家里没权没势,觉得我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出息。
“李明啊,阿姨也不是瞧不起你,只是觉得你和我们王琳不太合适。”赵兰第一次和我在咖啡馆见面,就直言不讳,“王琳从小娇生惯养,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。你一个镇上的孩子,恐怕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。”
我当时只是微笑着,不卑不亢地回答:“阿姨,我会努力的。我爱王琳,会尽我所能给她幸福。”
王琳在一旁替我帮腔:“妈,李明很好,他对我特别好,人也很上进!”
然而,这些在赵兰眼里都是苍白无力的辩解。她心目中的女婿,必须是家世显赫,最好是体制内有背景的年轻才俊,能给女儿提供一个飞黄腾达的跳板。
但王琳那时候对我是真心的。她不顾赵兰的强烈反对,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我。我们毕业后,我考上了老家小镇的公务员,成为了一名基层科员。王琳则在市里找了一份设计工作,虽然收入不错,但赵兰仍然觉得这是“下嫁”。
婚后,赵兰的“改造计划”正式启动。她隔三差五地来我家“视察”,从我穿的衣服到用的洗发水,从家里的装修到冰箱里的菜品,无一不被她挑剔得体无体肤。
“李明啊,你看看你这件衬衫,都穿多久了?王琳给你买的品牌衣服,你都不舍得穿。你这样,怎么像个有品位的男人?王琳跟着你出去,多没面子!”
“还有你这工资,真是可怜!当初要不是王琳非要嫁给你,她现在早就住进市中心的大平层了!”
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,她开始对我的人际关系指手画脚。
“你在单位里就不能多表现表现?多巴结巴结领导?我们王琳单位里那些同事的老公,哪个不是年薪几十万,升职加薪跟玩儿似的?你呢?三年了,还在那破科室里当个小兵!连个副科长都没混上!”
我只是笑笑,不予置评。我知道赵兰的如意算盘,她希望我能通过王琳的关系,向上爬。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,而且,我的路,并非她所能看清的。
我越是沉默,赵兰就越觉得我是个窝囊废。她开始频繁地给王琳做思想工作,劝她离婚。起初王琳还会为我辩解,后来,她似乎也被赵兰那些话动摇了,争吵变成了沉默,眼泪成了常态。
03
赵兰逼我们离婚的导火索,是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。
镇政府的领导班子进行了一次小范围调整,其中一个闲职的副主任空缺,不少人都在猜测谁会补上。按理说,我资历不深,但工作表现不差,也不是完全没机会。然而,我从来没有为此表现出任何兴趣。
赵兰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,突然打电话给我,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殷切。
“李明啊,我听说你们单位有个副主任的位子空出来了?这是个好机会啊!你可要抓住!要是能当上副主任,咱们王琳出去也能抬起头了!”
我当时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,随口敷衍道:“妈,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,再说我也不一定适合。”
“什么叫不适合?”赵兰的嗓门瞬间飙高,“你就是没 ambition!我跟你说,我托人打听了一下,市里组织部一个朋友的朋友,好像能说得上话。你赶紧把你的简历和工作材料准备好,我帮你去打点打点!”
我当时听了差点没笑出声。市委组织部的朋友的朋友?这都不知道绕了多少层关系了,哪有那么容易说上话。况且,我根本不想走这种野路子。我深知,一旦接受了这种“恩惠”,将来就得百倍奉还,而且很可能把自己搭进去。
我立刻拒绝了她:“妈,不用了,这种事我自己会处理,而且我也没想过要争取这个位置。”
“李明,你是不是傻?”赵兰在电话那头气得直跺脚,“你以为你清高?这是机会!机会懂不懂!你不想升职,那你想干什么?一辈子就在那个破科室里熬到退休吗?你有没有为王琳考虑过?”
那天晚上,赵兰直接冲到了我家,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。她把我贬得一文不值,说我胸无大志,拖累王琳。王琳在一旁红着眼睛劝架,却根本拦不住赵兰的滔滔不绝。
“王琳,你看看他!他根本就不爱你!他要是爱你,会不为你着想,不去争取更好的前途吗?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!”赵兰转向王琳,煽风点火,“这样的男人,留着有什么用?”
最终,那个副主任的位置,被一个资历比我还浅的年轻人给顶替了。那人据说家里有点背景,他上任后,我依旧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科员。
这件事情彻底点燃了赵兰的怒火。她觉得我白白浪费了她为我争取的“机会”,也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面子。
从那天起,她逼王琳离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,语气也越来越不客气。她甚至偷偷带着王琳去见了几个所谓的“青年才俊”,企图让王琳移情别恋。王琳每次回来,都对我歉疚不已,但她也无力反抗母亲的强大攻势。
04
我当然知道赵兰在外面为王琳介绍对象的事情。她把那些优秀男士的照片和资料发到王琳的手机上,甚至强迫王琳去和对方见面。王琳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脱,或者即便去了,也只是敷衍了事。
有一次,赵兰甚至直接把一位“青年才俊”带到了我家楼下,要求王琳立刻下楼见面。我当时正在客厅看书,听到王琳在卧室里打电话,声音越来越急促,带着哭腔。
“妈,我说了我不去!李明还在家呢!”
“他在家又怎么了?他算什么东西!你赶紧下来!那位张总可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你的!”赵兰的声音即便是隔着电话,也清晰地传到了客厅。
我放下书,走进卧室。王琳看到我,吓了一跳,赶紧挂断了电话。
“怎么了?”我明知故问。
王琳低下头,不敢看我,声音细若蚊蝇: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”
我走过去,轻轻地抱住她,在她耳边低语:“别为难自己,如果你真的觉得累了,想走,我不会拦你。”
王琳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蓄满了泪水:“李明,你什么意思?你……你也要放弃我了吗?”
我松开她,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无助的脸。心头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。王琳是无辜的,她只是被夹在中间,被赵兰的强势压得喘不过气。
“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痛苦。”我轻声说,“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压力,那么我愿意放手。”
王琳听到这句话,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。她捂着脸,哽咽着说:“李明,我……”
她想说什么,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或许,她内心深处已经动摇了。这三年的压抑生活,让曾经那个独立自主的校花,变得疲惫不堪。她或许也在渴望一种解脱,只是不敢说出口。
我的心,在那一刻,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。但很快,这刺痛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——计划,到了收网的时候了。
我知道,王琳是个善良的姑娘,她不会主动提出离婚。赵兰的步步紧逼,反而会让我显得更无辜。这正是我想要的。
从那天起,我不再对赵兰的任何指责进行反驳,也不再对王琳表现出任何挽留。我变得沉默,顺从,甚至有些麻木。这种“认命”的态度,让赵兰更加得意,也让王琳更加痛苦和失望。
赵兰以为她终于战胜了我,王琳以为我终于放弃了她。他们都不知道,这一切,都在我的掌控之中。
05
今天,赵兰就是带着王琳来“逼宫”的。她已经把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,上面条款清晰,除了分割一些共同财产,再无其他要求。她甚至在协议里加了一句,要求我“自愿放弃一切挽留和纠缠的权利”。
我看着那份协议,心里不禁冷笑。赵兰的算盘打得真响,既要我净身出户,又要我颜面扫地。她大概以为我李明,就是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。
“李明,赶紧签了!磨磨蹭蹭的干什么!”赵兰不耐烦地催促道,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我在这份耻辱的协议上按下手印了。
王琳站在旁边,眼睛红肿,她不敢看我,只是盯着地面。我知道,她此刻的心情一定比我还复杂。有解脱,有不舍,有内疚,也有对未来的茫然。
我拿起笔,笔尖悬在“李明”二字的上方,久久没有落下。
“怎么?舍不得了?”赵兰嗤笑一声,语气嘲讽,“你一个大男人,何必这么婆婆妈妈?既然当初没本事给我女儿幸福,现在就痛快放手!”
我没有理会赵兰的嘲讽,只是深深地看了王琳一眼。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,脸色苍白。她感觉到我的目光,终于抬起头,与我对视。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、恳求和一丝绝望。
“李明……”她轻声唤道,声音有些颤抖。
我微微一笑,那笑容很淡,但却让王琳怔住了。她从没见过我露出这样的笑容,平静中带着一丝高深莫测。
“放心,我没事。”我轻声对她说。
然后,我拿起笔,在离婚协议书上,一笔一划地签下了我的名字——李明。
字迹工整,没有丝毫犹豫。
赵兰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,她一把夺过协议书,仔细检查了一遍,确认无误后,才满意地收了起来。
“王琳,轮到你了!”她将笔递给王琳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王琳接过笔,手抖得厉害。她看着协议书上我的签名,又看看自己即将签下的空白处。三年的婚姻,仿佛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。从相识相恋的甜蜜,到步入婚姻的憧憬,再到赵兰介入后的痛苦挣扎。
她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然后颤抖着手,在协议书上写下了“王琳”二字。
当两个名字并排出现在那份冰冷的协议上时,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。
赵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,她一把揽过王琳的肩膀,仿佛要把她从我身边彻底隔离开来。
“行了,总算有个了断!”赵兰哼了一声,瞥了我一眼,语气中带着施舍般的意味,“李明,看在王琳的份上,我不会为难你。你走吧,以后别再纠缠王琳了。我们王家,高攀不起你这种废物!”
我只是看着她,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,深不见底。
就在这时,一辆黑色的奥迪A6L缓缓地停在了民政局门口。车窗摇下,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。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,气质儒雅,目光锐利。
赵兰见状,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浓郁。她以为是她安排来接王琳的人到了,毕竟今天“喜事”临门,她特意叫了辆好车来撑场面。
然而,那个中年男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赵兰和王琳身上,而是径直看向了我。
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,随即快步下车,三两步走到我面前。
“老同学!”他激动地伸出手,紧紧握住我的手,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,几分无奈,又几分由衷的敬意,“不好意思来晚了,省长让我务必接您去赴任,路上堵车耽搁了。害您久等了!”
他的话音刚落,赵兰和王琳的笑容,瞬间僵硬在了脸上。
06
“老同学?赴任?”赵兰的耳朵嗡嗡作响,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省长?赴任?她上下打量着我这身普通的行头,以及我刚才被她极尽嘲讽的“镇上小科员”身份,怎么也无法将这两个词联系起来。
“你是谁?你是不是认错人了?”赵兰回过神来,立刻带着警惕和不屑问道。她认为这个人八成是个疯子,或者是个和我一样,喜欢装腔作势的“老同学”。
中年男人这才转过头,看向赵兰,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他看向王琳,眼中闪过一丝可惜。
“我是市委组织部的部长,陈建国。”陈部长语气平淡,但字字清晰,如同洪钟大吕,震得赵兰脚下发软。
“市……市委组织部部长?”赵兰的脸色瞬间煞白,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,踉跄了一下,差点没站稳。她经营美容院这么多年,对市里的权力结构再清楚不过。市委组织部部长,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大领导!掌管着全市干部的任免、调动、考察,是真正意义上的“官帽子”!这样的人物,怎么会对我这个“废物”如此恭敬?还称呼我为“老同学”?
王琳的脸色也变得煞白,她死死地盯着陈建国,又看看我,嘴唇颤抖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,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。
“陈部长,您……您是不是真认错了?他……他就是个镇政府的小科员,李明……”赵兰结结巴巴地解释道,试图挽回局面。她不相信,打死她也不相信,一个市委组织部部长会对我这种人如此客气。
陈建国眉头微皱,语气有些不耐:“李明同志当然是李明。赵女士,您对李明同志的了解似乎有些片面。”
他又转头看向我,脸上再次浮现出热情的笑容:“老同学,你看,路上堵车实在没办法。省长刚才还特意给我打电话,问您到了没有。说是老首长知道您要赴任,特意交代他务必安排妥当,不能怠慢了您。”
“老首长?”赵兰的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她知道“老首长”这个词的分量,通常是指那些已经退居二线,但仍然享有崇高声望和巨大影响力的高级领导干部。能让省长亲自过问,并称之为“老首长”的,那至少也是曾经的副国级、正部级元老!
我微笑着,拍了拍陈建国的肩膀:“建国,你太客气了。一点小事而已,不至于麻烦省长和老首长。”
我的语气轻松,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。但这在赵兰和王琳听来,无异于晴天霹雳!
“李……李明……”王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但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她看向我的眼神,充满了震惊、不解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悔意。
“走吧,建国,别让省长等久了。”我不再看赵兰和王琳,转身准备上车。
“等等!”赵兰突然冲上前,一把拉住我的胳膊,她的手冰凉而颤抖,“李明!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我停下脚步,转过头,眼神平静而深邃。我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上,语气淡然:“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?我只是一个镇政府的小科员。”
我的话,无疑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和羞辱。她曾无数次用这个身份来嘲讽我,贬低我,逼迫我。如今,这个身份却成了我回击她的最锋利武器。
“你……你骗我!”赵兰脸色惨白,她指着我,手指颤抖得厉害,“你装的!你一直在装!”
“装?”我轻笑一声,“我从未装过。我从头到尾,都只是在做我自己。是你,从未真正了解过我。”
“三年前,我能以普通学生的身份,追求到王琳。后来,我能考入基层,默默工作。所有的一切,我从未隐瞒。”我目光扫过王琳,她的脸色也变得比纸还白。
陈建国见状,脸上闪过一丝不耐。他走上前,挡在赵兰面前,语气严肃:“赵女士,请自重。李明同志是国家重要干部,请您不要妨碍公务!”
“国家……重要干部……”赵兰的腿一软,瘫坐在地上。她终于明白了。我不是什么废物,我只是在“扮猪吃老虎”!而她,三年来一直在愚蠢地嘲讽一头蛰伏的巨龙,甚至亲手将自己的女儿,从这条巨龙身边推开!
王琳呆呆地看着我,看着陈建国为我打开车门,看着我弯腰坐进那辆黑色的奥迪A6L。她想说什么,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悔恨、震惊、不甘,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“老同学,这件事情,省长和老首长都听说了,他们都对你这种低调的作风表示赞赏。”陈建国在我身边坐下,启动了车子,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,“不过,他们也有些不解,您为什么会选择在基层沉寂这么久?”
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,嘴角微微上扬:“沉寂,是为了更好地蓄力。基层,才是真正了解民生疾苦的地方。我需要在那里沉淀,磨砺心性,也顺便看清一些人和事。”
“您真是高瞻远瞩。”陈建国由衷地赞叹道,“不过,您和王琳……”
我叹了口气,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:“我和王琳,缘分已尽。也许从一开始,我们之间就隔着一个赵兰。她无法接受我平凡的起点,我也无法接受她对物质的极致追求。这场婚姻,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。”
“我这次去赴任的岗位,是省发改委副主任,主持工作,兼任省里某项重大改革领导小组的副组长。”我淡淡地说,“这个岗位责任重大,需要全心投入。我不想让私人感情,再成为我的羁绊。”
陈建国了然地点点头。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婚姻问题,更涉及到我对我未来事业的规划。一个能让省长和老首长亲自过问的年轻干部,其背景和能力绝非赵兰所能想象。我能够在基层沉淀三年,不争不抢,只为看清人心,磨砺自己,这本身就是一种过人的胆识和魄力。
车子绝尘而去,只留下赵兰和王琳,僵硬地站在民政局门口,如同两尊雕塑。她们亲手撕毁的,不仅仅是一纸婚约,更是一段原本可以光辉灿烂的人生。
07
赵兰瘫坐在地上,失魂落魄。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陈建国所说的每一个字:“市委组织部部长”、“省长让我务必接您去赴任”、“老首长交代”、“省发改委副主任,主持工作”。每一个词语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她骄傲自负的脸上,砸得她头晕目眩,耳鸣不止。
她想起了自己这三年来对我的种种羞辱和贬低。她嫌弃我工资低,嫌弃我没背景,嫌弃我胸无大志。她逼王琳和我离婚,甚至为了给她女儿找个“好归宿”,不惜带着王琳去相亲。现在看来,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!
“妈!”王琳终于回过神来,她冲到赵兰面前,用力地摇晃着她的手臂,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绝望和不甘,“妈!你告诉我,这是不是真的?李明……他怎么可能是那种大领导?”
赵兰的眼神空洞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她知道,这当然是真的。陈建国那样的身份,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。而且,我刚才的语气和神态,那种超然的平静和自信,绝不是一个普通科员所能拥有的。
“妈,你告诉我!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?”王琳突然抓住赵兰的衣领,双眼通红,像一头发疯的母狮。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,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摧毁了一段原本可以辉煌的婚姻。
赵兰猛地推开王琳,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:“我怎么会知道!我……我也不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!他骗我!他骗了我们所有人!”
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,而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。她觉得我是在故意隐瞒,故意欺骗。
“他没有骗你!妈,是你!是你一直用你的偏见去衡量他!”王琳歇斯底里地喊道,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,“是你!是你亲手把他从我身边推开的!”
王琳的心中充满了悔恨。她想起了我这三年来的表现。我虽然低调,但工作能力极强,单位里的许多棘手问题,最终都是我悄悄解决的。我虽然不善言辞,但待人真诚,同事们遇到困难,我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。我虽然不追求名利,但对自己的原则和底线,却从未退让。
这一切的一切,都被赵兰的“高人一等”和“势利眼”蒙蔽了。她只看到了我的“贫穷”和“无权”,却从未看到我的品格和能力。
而她自己,也在这三年的耳濡目染下,渐渐失去了判断力,被母亲的偏见所左右,最终做出了这个让她追悔莫及的决定。
“王琳,你这是在怪我吗?”赵兰从地上爬起来,指着王琳的鼻子,气急败坏,“我是为了你好!为了你的未来着想!谁能想到他会扮猪吃老虎?”
“为了我好?”王琳冷笑一声,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“你为我好,就把我从一个真正爱我、有能力、有前途的男人身边推开吗?你为我好,就让我错过一生中最重要的机会吗?”
她想到我刚才说的那句“缘分已尽”,心如同被刀绞一般疼痛。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,一旦做了决定,就不会轻易更改。她知道,这辈子,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我身边了。
赵兰被王琳的话气得浑身发抖,她指着王琳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她知道王琳说的是事实,但她不愿意承认。她的骄傲和自负,不允许她承认自己的错误。
两人就这么在民政局门口争吵起来,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。这场曾经无比热闹的离婚,最终以一场母女的激烈争吵和旁人的指指点点而收场。
08
车子在平稳行驶,我闭着眼睛,靠在后座上。脑海中却浮现出这三年来的种种画面。
我并非真的出身贫寒,我的家庭背景,远比赵兰想象的要深厚得多。我的父亲,是曾经在省级机关工作的老干部,虽然早已退休,但桃李满天下,门生故旧遍布政商两界。我的母亲,是大学的资深教授,学识渊博,治学严谨。
我从小耳濡目染,深知为官之道,并非在于职位高低,而在于为民服务。大学毕业后,我没有像其他官二代那样,直接进入高位,而是选择考取了基层公务员,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。
这其实是父亲的安排,也是我自己争取的结果。父亲希望我能在基层磨砺,从最底层了解社情民意,积累真正的经验。他常说:“做官先做人,为政先为民。如果你连最基层百姓的疾苦都不知道,又如何能为他们做主?”
而我,也有自己的考量。我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,一个没有人知道我背景的平台,去证明自己的能力,去检验自己的初心。更重要的是,我需要时间去观察、去思考,如何在复杂的官场中,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,不被世俗所污染。
赵兰的出现,正好验证了我的一些想法。她的势利、虚荣,以及对权力的盲目追逐,让我深刻体会到,有些人的价值观是多么扭曲。她对我的轻视,对王琳的施压,恰好也成了我“扮猪吃老虎”的绝佳掩护。
我本以为王琳会不一样。在大学时,她单纯善良,不慕虚荣。我欣赏她的纯真,也爱她的美丽。所以,即便赵兰百般阻挠,我依然选择了和她结婚。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和真诚,能够改变赵兰的偏见,也能够让她看到,真正的幸福并非取决于金钱和地位。
然而,三年婚姻生活,赵兰的强势最终还是影响了王琳。她在我最需要她支持的时候,选择了沉默,选择了妥协。她或许不是不爱我,但她对爱的坚持,最终还是抵不过母亲的压力和对物质的向往。
这让我感到失望。我需要一个能与我并肩作战的伴侣,一个能理解我、支持我、信任我的女人。而不是一个在困难面前,轻易动摇,被旁人左右的弱者。
这次的“赴任”,其实是早就定好的。我来基层,本身就是一次短期锻炼。我的档案里,有父亲亲自写下的推荐信,以及老首长亲笔签名的鉴定意见。这些都决定了我未来将走的道路。
我之所以选择在离婚的这一天,以这种方式“揭穿”自己的身份,并非为了报复。我只是想让赵兰和王琳彻底看清,她们曾经错过了什么。也想让她们明白,有些东西,一旦错过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“老同学,到了。”陈建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睁开眼,窗外是一栋气势恢宏的大楼,红色的牌匾上,镌刻着几个大字——“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”。
我下了车,深吸一口气。过去的三年,就像一场梦。而现在,梦醒了,新的征程即将开始。
09
当我走进省发改委大楼,立刻感受到了与镇政府截然不同的氛围。这里的工作人员步伐匆匆,表情严肃,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和效率。陈建国一路陪同,将我引到了专门为我准备的办公室。
办公室宽敞明亮,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景观。办公桌上,文件已经整齐地摆放好,电脑也已经调试完毕。
“李主任,这是您的办公室。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?”陈建国微笑着问道。
我环顾四周,满意地点点头:“很好了,谢谢建国。”
“客气了,老同学。您先熟悉一下环境,稍后省长会亲自过来和您交接工作。您是老首长亲自点将,省长对您也是寄予厚望啊。”陈建国说着,语气中充满了敬意。
我笑了笑,没再多说什么。我知道,未来肩上的担子会很重。
就在我准备整理桌上的文件时,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。
“请进。”
门开了,走进来的是一位气质干练的年轻秘书。她手中拿着一份文件,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。
“李主任,我是您的秘书小张。这是省发改委最近正在推进的一项重大改革方案的初步意见,省长交代您先过目。”小张恭敬地将文件递给我。
我接过文件,随手翻开。这份改革方案涉及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,内容宏大而复杂。我迅速浏览了几页,心中对未来的工作有了初步的轮廓。
“小张,你去通知一下,召集发改委主要领导和各处室负责人,下午三点在我办公室开会,我需要听取一下大家对这份改革方案的意见。”我合上文件,沉声说道。
“好的,李主任。我马上去安排。”小张立刻领命而去。
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我心中不禁感慨。三年基层沉淀,让我对民生百态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如今站在这个更高的平台,我将有机会去施展抱负,为这片土地的百姓谋福祉。
与此同时,关于我在民政局门口“华丽转身”的消息,也在市里的小圈子里迅速传开。
最先受到冲击的,自然是赵兰和王琳。
从民政局回来后,赵兰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差。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吃不喝,嘴里念念有词,一会儿骂我“骗子”,一会儿又骂王琳“不争气”。
王琳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她辞去了工作,整日魂不守舍。每次看到手机上的新闻推送,关于省发改委副主任李明履新的消息,都让她心如刀绞。新闻配图上,我一身笔挺的西装,面对镜头,从容自信,那是我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的另一面。
她甚至在新闻里看到了我的家庭背景介绍——父亲是前省级老干部,母亲是大学教授。这些信息,更是让她悔恨不已。她从未想过,我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底蕴。
有一天,赵兰突然像发了疯一样,冲到王琳面前,抓住她的手腕:“王琳!你去找他!你去求他!告诉他,我们复婚!只要我们复婚,你就可以当上省发改委副主任夫人!我们家就可以飞黄腾达了!”
王琳怔怔地看着她,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。她终于看清了赵兰的真实面目,她对我的所谓“嫌弃”和“贬低”,都是建立在对金钱和权力的无尽渴望之上。如今,当她发现我拥有了她所渴望的一切时,她又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尊严,去追求那虚假的“荣华富贵”。
“妈,你清醒一点吧。”王琳的声音很平静,但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,“我们已经离婚了。而且,就算我去找他,你觉得他还会接受我吗?”
10
赵兰不甘心。她觉得,只要王琳肯低头,肯挽回,我一定会看在往日情分上,给我们一个机会。在她看来,男人都是“视觉动物”,只要王琳去撒娇,去示弱,我就一定会心软。
她甚至亲自去打听我履新后的住处,想带着王琳上门“负荆请罪”。然而,她很快就被告知,我的住处属于保密范畴,不允许外人随意打扰。
赵兰不死心,她又找到了王琳的父亲,也就是我的前岳父王建军。王建军虽然对赵兰的势利行为感到不满,但他毕竟是王琳的父亲,也希望女儿能过得好。当他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后,同样感到震惊和后悔。
“老王,你得想办法啊!王琳是你女儿!她要是能和李明复婚,那我们家就真的飞黄腾达了!”赵兰哭着求王建军。
王建军叹了口气,他虽然在市里有些关系,但要找省发改委的副主任,而且是省长和老首长亲自点将的红人,简直难如登天。他试着托了几个老关系,但都被婉拒了。每个人都告诉他:“李主任现在是省里的红人,前途不可限量,我们可不敢去给他添麻烦。”
王兰终究还是没能见到我。她这才意识到,我现在的身份,已经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了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很快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。省发改委的工作量远超镇政府,每天都有无数的文件需要审阅,无数的会议需要参加,无数的调研需要跑。但我乐在其中,因为我知道,我的每一个决策,都可能影响到全省的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。
我的改革方案得到了省长的高度评价,并在全省范围内启动。我带领团队,深入基层,走访企业,听取民意,加班加点地推进各项工作。我的名字,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省里的各大媒体报道中。
关于我的私事,我从未对外透露过半分。我的同事们只知道我是一个能力出众、背景深厚、前途无量的年轻干部。他们不会知道,我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,更不会知道,那段婚姻的结束,曾是多么的狗血和讽刺。
一次,我应邀去省电视台录制一档访谈节目。节目结束后,我在电视台大厅里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王琳。
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米色风衣,头发随意地扎着,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妆容,显得有些憔悴和瘦弱。她呆呆地站在大厅的角落里,似乎在等人,又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。
她也看到了我。她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,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:震惊、愧疚、后悔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。
我没有停下脚步。我只是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,轻轻地冲她点了点头,算是打了个招呼。
王琳的身体微微颤抖,她想开口说什么,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她知道,一切都回不去了。那个曾经被她母亲嫌弃、被她放弃的“镇上小科员”,已经变成了她高攀不起的“省发改委副主任”。
而我,也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为了爱情,可以忍受一切屈辱的李明了。我已完成了蜕变,浴火重生。
我走出电视台大门,坐进等候的专车。夜幕降临,华灯初上,城市的霓虹在眼前闪烁。
我闭上眼睛,心中一片平静。
这场关于爱情、关于婚姻、关于人性的考验,终于画上了句号。
再见了,我的过去。
你好,我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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